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日子会突然想起了蒲公英。
可能正是因为寒冷,所以想起了春夏交季那洁白的蒲公英飞来时带给我们那温暖的风;也可能是因为长久以来心中的压抑而想要像蒲公英那样闪着圣洁的光芒在广阔的天地间飘荡。
蒲公英这个东西,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可能是个比较有意思的玩物。对着嘴,呼的一下就能吹出来很多很多的小降落伞,然后追啊抓啊的,乐在其中。不过对我这个满身是泥的孩子来说,它就是一种野菜,小时候很喜欢吃的一种略微带点苦味的野菜。因为喜欢,所以小时候经常拿个破铲刀到山上去挖这种东西。小时候的山上,植被茂密,雨水充足,想挖野菜并不费事,一小会就能满满得一筐饽饽丁(蒲公英)啊苦蝶子啊什么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苦蝶子,因为它够苦。不知怎的,我偏偏喜欢苦味。别看我喜欢满山遍野挖这些东西,但是让我清洗捡摘就难为我了,蹲在一个水盆前仔仔细细的洗摘我可受不了。于是每次挖满一筐,我都要找块大石头躺下睡觉。睡得着睡不着另说,反正要等到快开饭了才磨蹭回家,让老妈一着急就自己洗菜。城里的人往往觉得春脖子太短,没觉得春天的到来就突然是夏天的花红柳绿了。其实春天是个非常美好的季节。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孩子——好像也不算蛰伏,可以滑冰,打陀螺,从山顶上往山下一直放扒犁(因为这个没少挨打)——终于可以在这个时候到山上去寻找石头下,树皮下那些率先吐绿的小草;可以猫着腰寻找酸将的枯杆然后掘地三尺挖它的嫩芽吃;可以满载着饽饽丁回家然后一股脑倒到小狗身上看着它顶着绿叶摇尾巴的搞笑表情……
就像蒲公英会很快的变老开花一样,童年时光很快就过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突然忘记山上的石头模样,我会听不惯家里生硬的方言,我会像蒲公英的小伞一样随着风飞到了一个起先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绿树蔽日,没有溪水潺潺,没有芳草如茵。冬天,冷的能冻掉人的下巴却一片雪都没有;春天,温暖的春风带来漫天的细沙;夏天,只能想着水立方梦着佟佳江跳进满是悬浮物的游泳馆;秋天,看不见满山红叶,只看见遍地煤泥。来到这里的几年,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偶尔还象玛蒂尔德那样坐在窗前回忆那次舞会一样回忆我的童年。都说小孩子喜欢憧憬未来,老人喜欢回忆,看来我现在已经提早进入了老年阶段。昨天早上一起来看见窗外白白的一片,乐得我一高从床上蹦了下去。可是奔到楼下才发现,所谓的雪,就像家里腌的咸菜上长了层茸茸的白毛一样,雪色遥看近却无。
人们有时真的残忍,喜欢看蒲公英随风而飘自由自在的模样,自己又不想像它那样漂泊不定。真不知道是应该羡慕它的飘荡,还是该同情它的漂泊。家乡的蒲公英,我祝福你的圣洁;家乡的蒲公英,你在祝福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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